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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把光明的灯擎起来了/那里有美好的天/问着村里的水流的声音/我的妻子在哪…”这首泛着浓厚文艺气息的诗并非出自哪位现代画家之手，而是从微软机器人小冰的诗集《阳光失了玻璃窗》中节选的。
最近人工智能又迎来了一波火爆的风潮。“阿尔法狗”几乎称霸围棋界各大大师，而小冰又出版了诗集。此外，小冰还具备唱歌、播天气预报、撰写新闻评论等“技能”。由此看来，人工智能就快达到“琴棋书画，样样精通”的“境界”了。
从客观视角来看，小冰的诗的确有可圈可点之处。小冰写诗，除了表现出人工智能已进步到一定程度之外，还能对人类的诗歌写作形成一定的助推作用，更预示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已经变成不可阻止的趋势。
但是，AI作诗的涵义何在？仔细揣摩小冰的作品，缺陷还是比较显著的。重要的是，机器写的诗缺乏灵性。古语云：“诗抒怀，歌咏言”，虽然按图索骥也能成诗，但人工智能的诗也是停留在“工匠阶段”，无法作为真正意义上的诗歌。起码在弱人工智能时代，这种状况可能会经常持续下去，如果将来无法进阶到强人工智能阶段，AI作诗可能又会是另一番光景了。
I作诗达到一定水平，但遣词用句仍存缺陷
香花织成一朵浮云/有一模糊的灰暗的影/是我生命的抚慰/只得由它们亲手烹调…这些看上去毫无水准的现代诗名句，出自近日出版的《阳光失了玻璃窗》中。其出版方湛庐文化的宣传颇有噱头的意味：“人类历史上第一部机器人写的诗集”。再配上AlphaGo在围棋界的大热，人工智能的话题很难不吸引人们的眼球。
微软“小冰”负责人、亚洲互联网工程院副主任李笛表示，为了掌握写诗技能，小冰学习了1920年代以来519位作家的现代诗，训练次数超过了10000次。从开始的语句不通，到目前产生独特的风格、偏好及行文技巧，除了丰富的学习素材，也少不了人工智能先进技术的利用。
人工智能技术，简而言之就是深度学习+算法利用，如果要深挖，则又是另一篇文章了，加之关于AI技术的讨论着实不少，此文中就不再赘述。总之，小冰的算法非常于综合了诗人们的“模式”，算是基于模仿的创作。微软的目的在于用算法对诗歌这一美术形式中“标准化”的部分加以建构，最终使机器也具有创造性。对此，李笛表示：“相当于人类的隐喻，人类看见照片发生的想像，我们试图通过算法模拟人的推测过程。”
为了验证AI的写作水平，小冰从去年2月起相继在豆瓣、简书、天涯、贴吧四个平台以“一荷”、“骆梦”、“风的指尖”等化名投稿，没有被察觉出“机器”的身份。此外，小冰还向周刊和报社投稿，并收到了刊发邀请。
前有“阿尔法狗”在围棋界的出色体现，后有“诗人”小冰出版文集，这让许多人造成了浓厚的危机感。且不论人工智能是否早已达到一定的高度，单说人工智能在诗词方面的进步，对于人类的诗歌创作大有益处。
提起现代诗，许多人都抱着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，甚至觉得将一句话截成几段写下来就是现代诗了。这或许是一种偏见，但却并非毫无依据。在这个逐渐浮躁的时代，诗歌的水平确实在严重衰退，许多现代诗的噱头意味也远低于其原本的价值。
目前，机器居然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现代诗，对一些“不走心”的人类诗歌而言，无异于当头棒喝，对诗歌界也或许起到一些推助作用。
俗话说：熟读唐诗三百首，不会写诗也会吟。也就是说，在作诗初期，按图索骥是非常重要的。量变产生质变，只有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，才可能写出优质的诗歌。而AI的长处在于，能够为初学者提供更好的模版和示范，有促使初学者更快地把握诗词的基本写作方法和套路。
因此，小冰的写作能力也能对人类的诗歌写作起到激励作用。如今的许多现代诗都落入了诸如“梨花体”的低级套路中，在创作方面懒怠，更谈不上什么艺术高度了。而以小冰为代表的AI写手，已经可以称之为“文字工匠”，并且比人类做的更好。连机器都能做到套路化写作，从而批量生产出诗歌，人类也必须探讨怎样“少一些套路，多一些真诚”，在人工智能的能力范围之外，我们能够做些什么，以及怎样创作出真正的艺术。
虽然小冰的作诗能力已经达到一定的水平，但若是细细推敲，会发觉在措词用句的细微之处仍存在大量缺陷。以小冰的作品《幸福的人生的被迫》为例，初看题目，虽然不太通顺，但意思还勉强说得过去，待到细看正文之时，就会发现这些问题。
“这是一个诗人的教堂上”，很显著表达有问题。“可信的蛇会做云层鱼的声音”，完全不知所云。“待从我的灵魂/快乐的人生的逼迫/这就是人类生活的意义”，营造出了不是乱码胜似乱码的效果。
从小冰写出的诗句来看，人工智能实质上就是靠着深度学习和算法将句子拼凑，从而做出诗句。随着技术的发展，人工智能在各领域都能将“按图索骥”发挥到极致，但弱人工智能或许只能停留于“工匠阶段”，并不存在太大的意义。
I作诗主要停留于“工匠阶段”，弱人工智能时代意义不大
实际上，在人工智能出现之前，人类哲学艺术的各个领域就已存在“艺术家”与“工匠”之间的冲突。
工匠们常常技艺高超，但艺术感不强。因而艺术家们即使有了成就，就会被工匠们研究、学习和模仿，形成无法解决的窘境。有趣的是，许多艺术家成名后，也会落入自己以前风格的流俗，会被外界抨击为“没有创新”、“沦为工匠”。
以上两种现象皆可视为“工匠入侵”。以小冰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写手便可被视作最完美的工匠：执行能力出众但却颇有感情。“工匠”的凶猛围剿会挤压艺术家们的生存空间，但也或许促使它们进行更有深度的哲学创作。虽然小冰集合了519位诗人的“经验”，但哲学艺术的核心魅力终究是人类而非机器。
因此，“工匠入侵”的程度一般取决于商业化的程度。例如现代绘画的商业程度高，就出现了这些对大师作品的绘画、仿制并且造假。而现代诗歌的商业化程度低，相对而言较为平静。因而人工智能写手的介入，或许会激起现代诗的创作浪潮，提升其商业化程度。
对人类的哲学艺术领域而言，AI的“工匠入侵”在一定程度上能起到促进作用。100年前胡适先生的《尝试集》技巧也并不高超，但却起到重要作用。100年后，由AI写就的诗集面世，等同于开启了另一扇大门，甚至或许被载入人类的哲学史。
但是，AI下棋或是AI写诗，都存在一个最根本的问题：它们为何要做这种？这么做对AI而言意义何在？
早在90年代，就出现了一些手动写诗的程序，而在社交网络中也时不时会出现类似的古诗合成软件。
这种机器合成的古诗乍一看好像还不错，其实都经不得仔细推敲，就算偶有神来之笔也是刚好的成分大一些。相形之下，古诗的方式更为简单一些，更有也许被机器大量复制，而现代诗则不然。
在现代艺术中，本身就蕴藏着针对科技侵占人类思想领域的警觉，并充满重视象征与变革性的幻想。此外，现代诗的思潮中，一个很重要的思想就是“不被同化”。从这个视角来看，使用人工智能写现代诗，恰好违背了真正的现代艺术精神。
诗歌，本就是人类审美、感情、思辨的展现，机器不是人类，在AI作诗的逻辑中，最大的难题就是：AI写诗目的何在？
当前机器进入弱人工智能阶段，所谓“AI作诗”，其本质即通过数据库检索，再加上特定算法拼贴而成。由于对意象的拼贴会构成自然意境，所以机器写出的诗才能达到一定水准。但是这并不存在实际的意义。即使机器作诗与人类诗歌中平庸的那部分看不出差异，但依然与最优秀、最复杂的那部分天差地别。
虽然这个问题的本质在于AI作诗是其对人类的直觉领域发起了挑战，所以有“文学是抵御AI的最后一个阵地”的表述。但AI在弱人工智能时代写出的诗歌脱离了审美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意义。其最终目的在于“乱真”而非“是真”，只是一种低级的模仿而已。
那么，AI究竟要如何，其作诗行为才算有意义？或许要到强人工智能阶段，这种意义才能得以实现。一旦出现强人工智能，机器的自我观念就会觉醒，这就非常于有了新物种和新的智慧生命。
但令人纠结的是，强人工智能作诗的目的非常虚无。人类作诗是以历史基础、文化背景及生命体验成为依托的，也因而才有了意义。对于强人工智能时代具有自我观念的AI而言，该以何种为借助呢？生命？或是时间？机器没有死亡一说，可以随便更换零件，对于活在互联网中没有实体的AI而言，这些在人类看来宏大的命题显然都不值得一写。
由此可见，人工智能或许已能进行哲学创作，但实质上抑或根据算法“按图索骥”，弱人工智能时代AI作诗能对人类起到一定的反推作用，但实质意义不大。可能直到强人工智能阶段，AI为自己作诗之时就会具有真正层面上的意义。可以分析，“机器之诗”会从AI的角度写出只属于AI的独特诗歌，除了空间感等要素与人类相似，其他大部分人类诗歌中的要素对AI来说都是可以放弃的。
